孔子绝粮蔡沟店
更新时间：2016-01-29 21:04:20 来源：天中人文网 阅读次数： 作者：凤鸣
摘要：古道上，时年63年的孔老夫子却无意这眼前景色，闷闷不乐地斜靠在前天才晒过的书简上，想起这些年在卫、叶、陈、蔡之间，徘徊往来，席不暇暖
周敬王三十一年（公元前489年）春，三月的陈蔡大地，绿野如茵，桃李花开。
古道上，时年63年的孔老夫子却无意这眼前景色，闷闷不乐地斜靠在前天才晒过的书简上，想起这些年在卫、叶、陈、蔡之间，徘徊往来，席不暇暖，心里好像是打翻了五味瓶……
早年过匡时，匡人竟把我当成是专鲁之政，曾经得罪过他们的阳虎，被他们拘禁了五天之久，差点儿丢了这条老命。
去岁由叶如蔡，盘留在蔡境的鸿隙湖畔，漆雕开、漆雕哆、漆雕从等为我到湖里采藕，漆雕开不幸淹死在鸿隙湖。
年初在蔡城西南，迷途问津，接连曹到长沮、桀溺、荷丈人的交口讥讽，指责我不识时务，“四体不勤，王谷不分”。
上月又遇吴伐陈，楚救陈，军于城父，兵连祸结……若不是昨日在蔡水之滨的伏羲画卦处，收到楚昭王的聘请，那就是真成“丧家之犬”不。世风日下，人心不古啊！
突然，一阵人马喧闹，惊醒了正在胡思乱想中的老夫子，他抬头只见数十人已横拦在道上，听得牵马的子路嚷道：“我们是孔老夫子的数学，随老夫子正要南行楚国。你们是何人等？为何拦住道路？”
兵卒们听说他们正是孔子师徒，一位领头的急步上前施礼道：“我们是陈蔡大夫的门徒，奉命在此迎接老夫子。大夫在蔡沟店敬候多时了，请老夫子随我们去见见大夫吧。”
蔡沟店是陈蔡之间的要塞，北临浩浩康湖，南靠漾漾蔡水，有大道东通于顿，西通于蔡，南通于息，北通于陈，古之以来，常是兵家之战之地。
孔夫子师徒随“徒役”来到蔡沟店，蔡国大夫一见老夫子，慌忙以礼道：“老夫子乃当今圣贤，蔡候很是敬重老夫子的德行与学问，无奈这些年国无宁日，迁徒不定……前日传闻老夫子要到楚国去，蔡候 心里很是不安。楚国乃虎狼之邦，早有吞灭陈蔡两国的野心。蔡候命我们在此拘留老夫子，望老夫子念及陈蔡之情，请不要南行楚国了。”
夫子未及答言，心直口快的子路抢先说道：“我们在陈蔡之间前后数年，你们不重夫子之‘道’，今日夫子去楚，只是应聘礼往。何害于陈蔡两国？”
……
“我们只是奉献行事，王命难违，还是请老夫子免于南行吧，失礼之处，请多多见凉。大夫说罢，躬身礼别，随即令徒役围孔子师徒于蔡沟郊野。
老夫子原想去楚见昭王，不想今日却被困在这前不挨村，后不着店的荒天野地。有些弟子也觉得这些年跟着老夫子，车前马后，东奔西颠，面有愠色。
为了稳定人心，当晚老夫子就把子贡、子路、颜回等叫到身边，心情沉重地说“古诗曰：‘匪兕匪虎，率彼旷野’，今日我们落到这步田地，这难道是我的‘仁’、‘礼’之道错了吗？”子路接言道：“我从前听人这样说过，对行善的人，上天就报之以福；对作恶的人，上天就报之以祸。老师积德怀仁，却为何到处碰壁，厄困至此呢？”
老夫子听后沉思片刻说：“你们以为仁者就必能信认吗？那伯夷、叔齐就不会饿死在首阳山；你们以为智者就必能顺达吗？那王子比干就不会被剖腹挖心；你们以为忠者就必有好报吗：那关龙逢就不会被夏桀刑杀了；你们以为谏者就必有好报吗：那伍子胥就不会被夫差逼得自尽。古之以来有德能的人蒙冤至死者有之，善无好报者有之，学不见用者有之，不臣者只我孔丘一人吗？君子立德修道，不以穷困而改节；芝兰生于深林，不以无人而不劳。农家好手，地种的好，不一定就能得到好收成；能工巧匠，活做的细，不一定就能事事顺心。一时不被人重视，就弃学改节，他就没有高远的志向。”
颜回听后感慨地说：“老师的‘道’太大了，大得天地难以容下；老师的学太深了，深得常人难以理解。我们学不见用，是君国者太昏庸，一时陷入困境，是我们不逢其时，老师是没有过错的。”众人听后转忧为喜。于是，老夫子“愈慷慨讲诵，弦歌不衰”。
说是被困于“野地”，其实附近也有两户人家。一位蔡姓老农腾出两间茅屋，算是做个传授“六艺”的“教室”；井边那半亩大的谷场，就暂时成了演习周礼的“客厅”。一时间，竟吸引了不少好学之士，老夫子还收了曹恤、秦冉两个新弟子。
算来困于蔡沟店已经七天了，前几日还能一天三餐稀米粥，昨天就只能挖点野菜和羹而煮。身体强壮的子路、子贡、伯牛等人还能硬撑；原来瘦弱的冉有、仲弓、漆雕哆等人病饿得快要爬不起来。老夫子虽能偏吃一点，可今天手脚也有点麻木了，弹出琴声，听起来也似乎凄凄凉……
“这样下去岂不饿死在这里？”子路一大早就跑到夫子跟前叫嚷。孔子也觉得身子沉重难支。于是，老夫子把子贡叫到跟前说：“子贡呀！你想个办法到蔡沟店买点粮食吧！再挨几天，说不定楚昭王就来接我们了。”
“我这就闯出去，买不到粮食，就是要饭我也得讨些回来！”
子路说罢，撩衣要走。老夫子抬手止住子路：“子路呀！你性格太直，办事鲁莽，弄不好会坏了我们的名声，还是叫子贡与你一同去吧。”
子贡从孔子学“言语”，头脑灵活，能言善辩，是孔子弟子当中办事稳重的学生。
当天，子贡用好话打动徒役，又暗地黑往领头的袖兜里塞了点东西，二人这才得北行离开蔡沟店。
这些年，蔡沟店兵荒马乱，市井萧条。二人跑了大半天，也未买到一粒米。正在左右为难之际，子贡转眼见街东有一片青堂瓦舍，看上去像一个富裕的诗礼人家。子路随即急步上前叩门……
随着门环响处，里面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，将子贡、子路让进客厅。二人告借心切，顾不得客套，赶忙说出借粮之事。老者闻听孔夫子到此，起身道：“孔老夫子高徒光临寒舍告借，岂有不予之理，正好老夫有一事讨教，不知可否？”二人忙说：“先生请讲。”只见那老者慢声慢气地说道：“老夫乃村野之村，虽年过半百，有些事理至今未明，弄不清在这个世道上何高，何厚，何香，何臭。先生如能明训，老夫即刻奉粮一石。”
二人原想这老丈会问及那天文地理，诸子百家，修身之道，治国之术，不想竟是这高厚香臭之词。子贡正在思索老丈所问意旨。子路已脱口说出“天高，地厚，肉香，屎臭”的话来。“早闻老夫子弟子三千贤者七十，个个都是满腹经纶，不想今日一见，竟是这等粗俗，饿到这等地步，还不知香臭，想那孔夫子也是图有虚名而已。”想到此，老丈起身一揖，转入后堂，随即叫童子送客。
子贡、子路吃了闭问羹，心里老是想不通。谁人不知这天高地厚，肉香屎臭！你这老儿，无粮也罢，不借也可，不该无端就下逐客令。难道这个世界上，还有比天高比地厚，比肉香，比屎臭的东西不成！
二人愤愤而回，将借粮之事对老夫子说了一遍。孔子思想之后对子路说：“你只知道天高在厚，肉香屎臭，遇事不审时度势，就信品雌黄。我问你，吃饱之后，再给你一碗肉你觉得香吗？饿你七天，再给你一碗菜，你觉得臭吗？生你养你的父母，其恩德之高，天可比吗？朝幕相伴的夫妻，其情义之厚，地可同吗？”随后，孔子吩咐子贡再去蔡沟店，就说：“父母高，夫妻厚，饿了香，饱了臭，看老先生有何话说。”
子贡复到蔡沟店，把夫子的话对老丈人说了一遍。那老丈听后，点头笑道：“先生此言，尽理尽情。我蔡地乃礼仪之邦，易象之源，昔日太昊伏羲画卦于蔡水之滨，开万世文字之祖，肇启了华夏文明。叔度封候立国，蔡仲率德改行。而今，礼崩乐败，纲常废弛。日月蒙云而晦，贤者失时而困；神龙蟠于泥涂，灵凤窘于罗华。时也！势也！”说罢，遂叫家人备车，装米一石，送子贡而回。子贡借回粮食，老夫子连忙吩咐仲由担水，颜回烧饭。
壤屋野炊，风烟满地。师徒们饥肠如鼓，都巴不得米饭早熟，好饱餐一顿。没等米锅满滚，颜回见后大惊，这真是忙中出乱，乐极生悲。若把柴灰混在饭里，那就坏了一锅粥；若把柴灰挖出弃之，实在太可惜。思想之后，颜回小心地把柴灰挖了出来，含入口中。
不料此事正好被井边的子贡看见，子贡想：“颜回一向慎重，从不做越礼之事，今天可能是饿晕了头，老师未献，竟先自偷吃，这成何体统！”气愤之下，就走到老夫子跟前问夫子：“仁人廉士，在困穷之时，会改节吗？”老夫子答道：“困穷之时改节，那还算仁人廉士吗？”子贡接着问：“像颜回这样的人，在困穷时会改节吗？”老夫子认真地说：“颜回这个人，乐道安贫，再苦再困他也不会改节。”于是，子贡就将颜回偷吃米饭的事情告诉了老夫子。
“颜回前后跟随自己十几年，一箪食，一瓢饮，不改其乐。今天做出这失礼之事，其中定有隐情。”想到此，老夫子对子贡道：“我是了解颜回的，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样，偷吃了米饭，这其中定有缘故，在我没有问明白之前，你不要声张，等我问了颜回再说吧。”
不一会，颜回来见孔子。不等颜回开口，夫子就先说道：“颜回呀！刚才我做了一个梦，梦见了先人，他对我说能保佑我们平平安安。你把饭做好后，赶快给我端上来，我要先祭献先人。”
颜回听后忙说：“老师，我方才不小心在揭锅时，一团柴灰落到锅里，混入饭不吉，弃之太可惜，最后我把它挖出来吃掉了，今天的饭不能用来祭先了，请你责怪我吧！”
“一米一粟当思来之不易。颜回吃‘墨’洁食，难能可贵，贤者回也！老夫子思想之后，就笑就对颜回说：“子渊呀！你做得没有错！这件事要是换成我，也应该这样做呀！”随后叹曰：“君子不困不成王，烈士不困行不彰。”继而歌之：“大道隐兮，礼为基。贤人窜兮，将得时。天下归一兮，欲何之。第二天，老夫子命子贡潜行楚国。楚昭王遂即兴师迎孔子。
是年秋，孔子自楚返蔡。
人世苍桑，往事如烟。暗淡了刀光剑影，遗忘了风云人物。然而，“孔子绝粮”，“子贡借米”，“颜回食墨”的故事，至今仍在蔡沟一带流传。“天高地厚，肉香屎臭”竟成了民间千百年来的口头语。
蔡沟，古名蔡沟店，又名大成寨，位于上蔡城东30公里处，横跨蔡河（今黑河）。河南岸有厄台。汉时尊孔崇圣，人们在厄台上修建庙宇，谓文庙。蔡邕曾撰写碑文，曰：“北距陈界十八里，西距蔡城六十里，有厄台……”厄庙又称文庙，占地9亩余，正殿名曰大成殿，内塑孔子坐像，傍伴“十哲”。其前有礼殿，后有启圣宫，左有文昌宫、尊经阁，布局严紧，规模宏大，每逢庙会，香客云集。现今，其地尚有传为孔子手栽的银杏树一棵，唐时火焚枯死，树中新生一树，明时复遭雷击，其外又外生一树，历经沧桑，几度枯荣，蔚为千古奇观。记得明人曾写有“华夏风烟乱武津，但留圣迹忆天心。厄台七日弦歌古，银杏千年岁月深”的七言绝句。
现在，这棵老银杏树，仍枝繁叶茂，状若华盖，吸引着方圆百里香客来此膜拜瞻仰，令不少国内外学者叹为观止。
附录：
孔子周游列国，厄于陈蔡之间，居蔡三岁，事见《史记》、《四书》、《孔子家语》、《上蔡县志》。
《史记》：“孔子迁于蔡三岁，吴伐陈，楚救陈，军于城父……闻孔子在陈蔡之间，楚使人聘孔子……”
《史记•仲尼弟子列传》：“漆雕开，字子开。漆雕哆，字子敛。漆雕从，字子文。曹恤，字子循，秦冉，字开。”
《四书•论语》：“子曰：“从我于陈蔡者，皆不及门也。德行：颜渊（名回•字子渊•鲁国人）。闵子骞（名损•字子骞•鲁国人）、子贡（姓端木•名赐•字子贡•鲁国人）；政事：冉有（名求•字子有•鲁国人）；文学：子游（姓言•名偃•字子游•吴国人）、子夏（姓卜•名商•字子夏仲•卫国人）。”以上10人从孔子游于陈蔡之间。后人称之为“孔门十哲”。
《四书•论语》：“长沮、桀溺藕而耕，孔子过之，使子路问津焉……”
《孔子家语•孔子在厄》：“楚昭王聘孔子，孔子往礼拜焉。路出于陈、蔡。陈蔡大夫相与谋：‘孔子圣贤，其所刺讥，皆中诸候之病。若用楚，则陈蔡然矣。’遂使徒役距孔子，孔子不得行，绝粮七日，外无所通，蔡羹不充，从者病。孔子愈慷慨讲诵，弦歌不衰。”
《子子家语•颜子食墨》：“孔子厄于陈蔡，从者七日不食。子贡以所赉货窃犯围而出，告于野人，得米一石。颜回、仲由炊于壤屋之下，有埃墨堕入饭中，颜回取而食之。”
《天中人文网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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